申鳴(赤壁)

單位和宿舍相隔不遠，都在文廟山腳下。每天清晨，在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踏著朝霞，從一條小巷子登上山頭，再拐至單位，享一路鳥語花香。傍晚，再順著原路返回宿舍，看倦鳥歸巢，落霞爍金。日子好不愜意。

這得益于文廟山的舒緩。這山并不巍峨雄壯，順階而上，登至山頂，十分鐘的光景，并不累人。

因為丘陵地帶長大，自小兒對山沒什么見識。也許環(huán)顧四周，一片逶迤，連綿起伏都是山。但真正走近了，實在叫不得山，莫過于一個土包子而已。

我曾經在浙江呆過些年頭，那里我真見識過山。且不說浙江那些名噪中外的大山，就我所在的小鎮(zhèn)，一些根本名不見經傳的山，也比故鄉(xiāng)的山巍峨去了。記得小鎮(zhèn)上有一座樓旗山，遠看也不怎么高。有一次與朋友相約去玩耍，卻發(fā)現(xiàn)實在是低估了它。我們從山腳往上，順著小徑，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尚只在半山腰。而在半山腰往下看，馬路上的車輛，就如甲殼蟲一般。那時候才感嘆，這才是真叫山，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僧數乩相l(xiāng)卻不屑一顧:這叫什么山?就一個峰而已。

但那次爬了山后，對山便有了敬畏，知道爬一次山，雖然美景養(yǎng)眼，登頂的豪情傲人，但晚上雙腿的酸疼，和連續(xù)幾天的走路都扶墻，實在是難捱。當然，對于當地老鄉(xiāng)們，他們是看笑話了。山頂上的廟宇，一磚一瓦，一沙一石，都是老鄉(xiāng)挑上去的，他們除了對山的敬畏，還有對生活的堅毅。

因為這次經歷，知道了山之于人，得有十分的慎重。后來當地文聯(lián)組織了一個座談會，也是在一座山上。到了山腳，仰頭一望，似乎也不甚高。但有了上次的經驗，我知道對于山，眼見也不一定是實，所以，當主辦方問我們是步行上去還是坐車上去，我還是選擇了坐車。當時同行的大多數作家，也都選擇坐車，大家對山，可能都深有體會。

文廟山對我來說，是很適宜一展拳腳的。上下自如，真?zhèn)€如履平地。但在這座小城，這確乎是一座山了。登上山頭，俯瞰城市，一望而盡收眼底，大有珠峰之勢，莫不讓人有蕩胸生層云之慨。雖然它比不得那些名山大川，但因為環(huán)境的不同，卻也有它昆侖的優(yōu)勢。

這讓我想起那句詩來:心有高山自昆侖。文廟山雖然不高，談不上雄壯，但長在這江邊小城，因了它的蒼翠，給人們帶來的每一聲鳥鳴，每一縷清風，蕩滌著城市的每一處浮華，每一次喧囂，也成就它的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