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鐵成
每次,行至赤壁長江大橋
在南岸的太平口
或北岸的烏林
我都會停住腳步
看一眼長江
看一眼無私的母親
對著東去的江水
吼一聲
大江東去,千古英雄
今天,不見了滔滔江水
只有腳下揚起的“沙塵暴”
撲入你裸露的胸懷
——長江啊,長江
我慈悲的母親
依然用干癟的乳房
喂養(yǎng)著億萬兒女
可你日漸瘦弱的身軀
又有誰來拯救
一條走失的小江魚
正午
太陽正狠狠地
炙烤著燥熱的江灘
腳下的沙粒
鉆進涼鞋
在江邊
我撿到了一條小干魚
托在掌心端詳
鱗片,瑩亮、新鮮
我放在嘴邊嗅了嗅
沒有一絲咸腥,也沒有腐臭的味道
分明不是腌制的
我想
這是一條走失的魚兒
被無情的江水泊上了岸
它努力游動過
它拼命掙扎過
可它,最終還是被秋陽風干
我的心在江水中擱淺
今年的夏秋之交
長江破例忘了汛期
長滿皺紋的江灘成了網紅打卡地
朋友約我去看江水
我們越過往年抗洪的長江主干堤
細沙趁機鉆入我的腳底
讓腳步越來越沉
近處
年輕的父母帶著孩子
他們,占據了成片的江灘
兩個穿著褲衩的男孩用塑料鏟子
費力地挖出了一凹水凼
他們,試想把長江放在里面
再遠一些
一艘客輪越過天際線
擠入狹窄的江面
當高大的船身
與長江大橋橋墩重疊時
我的心在江水中擱淺
這時候
我想把自己弱小的身軀拋向江中
使江面變寬,讓江水流得更遠
流到沒有約束的天邊
編輯:但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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